33 国器(2/4)

“不错。”

“曾在尼山书院读书?”

“正是。”

“尼山书院,四海闻名。先生想来必是博学之士。观先生相貌,文质彬彬,君子哉!‘君子之言,信而有征。’夫子五德,以‘信’为仁义根本。贯中日前在吴中所风闻的燕王两事,到底真伪,是或虚实?先生何必绕开不答?贯中来此,本无恶意。先生又何必突然面有怒色?”

罗贯中执意要求,道:“先生君子,请先生为我答疑。”

君子说话,要讲究诚信。戴了个“君子”的帽子给罗国器,请他如实回答。

罗国器定了定心神,说道:“我听说,当着敌国臣子的面,非议对方的主上,是没有礼貌的行为。有德行的人,绝不会去做这样的事情。先生虽不告而来,贸然登门,但是您既然已经来了,我们正襟危坐,相迎与门外,还是用接待大宾的礼节来欢迎您。生怕有一点做不到的地方,以免引起您的生气。这不但是对您的尊敬,更也是对东吴士子的尊敬。

“但是,您入门才至,刚刚坐下,席不暇暖,就用一些道听途说而得来的话对我们的主上横加指责,并一再追问我们,问其真假,询其虚实。我不知道您是代表您个人而来的?还是代表东吴士子而来的?

“如果您只是代表您个人而来的,则我窃以为,非有德之举,同时也难逃毁人主而邀己名之讥。而如果您是代表东吴士子而来的,则您刚才问出的那番话,名为请我等为您‘解疑’,实则却是出于何种的目的,我却也更是不知其可!不敢胡乱地加以猜测!”

罗国器推开案几,振袖起身,对罗贯中正色地说道:“话既然说到地步,先生的来意与目的到底为何?也请您先给我们做出解释!”

他依然不肯回答罗贯中的问题,话锋一转,却把罗贯中的单人前来,上升到怀疑他是代表东吴士子而来。罗贯中若是还执意相询、为难罗国器与方从哲,则便非单纯士子间的拜访,而是要牵涉到两国之间的关系了。

罗贯中哑口无言,没办法再继续追问。场面顿显尴尬。

方从哲适时开口,笑道:“先生冒雨来访,咱们闲坐清谈,不可无美酒相佐。”因教侍从取了酒来。亲手斟满三杯。罗国器也重新落座。三人对饮一杯,自此不谈国是,只议论古今。过了很久,罗贯中才拜辞出来。

出的海东使团所住处,路遇一人,名叫施耐庵的。

施耐庵,祖籍泰州,后迁兴化白驹场,与张士诚是老乡,现也在士诚的幕府之中任职。他与罗贯中的关系,亦师亦友。罗贯中能得以入士诚幕府,其中便也有不少他的出力。他是知道罗贯中今日去拜访罗国器等的。

在路上遇见,两人寻个避雨的所在。

施耐庵问道:“你是刚从海东使团处出来么?听闻方从哲昨天在殿上,尽服我东吴群儒。不知人物如何?又听说海东使团的正使是罗国器,昨天在殿上,他却几乎一言未。士林因此而有传言,说他庸才碌碌,实为‘因人成事’之辈。你也见到此人了么?不知其人物究竟如何?”

“海东真人才济济,燕王也真有识人之明!”

“此话怎讲?”

“从哲风流,智者如水,有机变才。国器淳厚,仁者如山,有稳重才。机变,则谋略百出,如水之行,能说服敌臣,足以完成使命;而稳重,则不卑不亢,虽受到挑衅,亦然如山之不动,足可以使国不受辱。

“若以军阵类比:从哲,智将;而国器,则是为‘堂堂之阵’者也。”

罗贯中与施耐庵的说话,且不必多言。

只说张士诚。他虽然已经穿下了借粮与海东的令旨,却还有许多的细节需要与海东使团商讨,专门指定了数人,与罗国器、方从哲谈判。比如:说是借粮,不可能无偿地给海东,海东打算出价几何?两边讨价还价。

又比如,十万石粮食,不是个小数目,苏州离益都也有很远,该怎么运输?走6路肯定不可能。若走海路,这运粮的船是用张士诚的船,还是海东自己派船来运?就算走海路,之前也还得走一段6路,也还得需要苏州来安排这一段路程的运输。总不可能让海东的人长驱直入,在浙东横冲直撞吧?那么,苏州就得为此征调民夫,而这些民夫路上所需的银钱口粮,也就是运费和伙食,又该怎么计算?是直接从十万石粮扣除,抑或是海东将之折算成银钱,一并付给东吴?都需要尽快做出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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