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置之死地(2/2)

后半句克雷顿没说出口。

但即使是她经过转移的大脑也无法抵御震荡和血液逆流带来的后遗症,强力的摔打可以算是全方位的攻击。

“我应该有扎穿你的肺吧?”她不确定地问。

就是掉了不少毛。

“嗬——”

两截锋利的蜘蛛腿从他的胸口刺了出来,随着痛苦的信号顺着神经传递,血液从创口下淌,令他的毛发变得濡湿。

克雷顿倾听着芭芭拉的呼吸声,他的喉咙里也发出一声长鸣,悲戚得好像要把肺都吐出去。

狼人的手掌握住了胸口穿出的蜘蛛足,他紧紧地握着,哪怕覆盖毛发和厚角质的掌爪也被割伤也仍是无动于衷。

说起来丢脸,他刚刚昏过去了一阵,尽管醒来时已经脱离了下水道环境,他还是两眼发黑,看不清周围,这是失血过多的典型症状。

阿西娜的身体重重撞在了下水管道坚硬且坑坑洼洼的内壁上,发出了极为低沉的拍击声,但力度像是从四楼跳下去那样激烈,她的骨头和血肉一起发出哀鸣,唯有鼻子下的那张嘴因为大脑转移带来的新习惯而沉默不语。

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发生奇异的变化,正如他最初刚刚转变为狼人时一样,有什么非同一般的生物组织在表皮下生长,那是与陆生生物截然不同的感觉,坚硬的骨头在生长过程中刺穿皮肉,好像它们并非紧密相依的关系,嗅觉也开始失灵。

芭芭拉似乎也在此刻恢复了一定知觉,呻吟出声。

咒缚是暗裔强化自己的过程,接受与自身同种的赐福会让他们更强大,但也更容易失控。

阿西娜看向头顶,地表的新鲜空气正从竖直的井道涌入这片地下空间。

说出这句话时,她语气略带遗憾,仿佛真心不希望克雷顿死去,尽管她的行为正推动着这件事逐步成真。

直到克雷顿终于慢了一拍,她才趁此机会挣开桎梏,从对方身体上逃了出来,甚至无暇猜测对方的伤势轻重是否值得她再冒一次险,就七手八脚地逃到了管道的另一端,将克雷顿和芭芭拉统统甩到身后。

家庭主妇的学识有限,念不出警示牌上的字。但克雷顿还是立刻明白了自己所处的位置。

“贝略先生,您还好吧。我把您的衣服和枪也捡来了。”芭芭拉焦急地问。

猎物的哀嚎对于蜘蛛教士而言无异于美妙的音乐,即使时间紧迫,她也忍不住欣赏这一幕——尽管她在黑暗中也处于盲目的状态,但枝足上传来的颤动同样能让她在脑海里还原出这幅景象来。

“还没呢。”

猎物做出了回答。

蜘蛛教士虽然可以隐藏自己的动静,但如果带上一个人就未必了。

竖井的直径想要塞一个狼人还是很麻烦的,他像是一个卡在玻璃试管里的橡胶球,芭芭拉努力将他向上拽,成功的代价是他秃了好几块。

“真有趣,看起来你服食过原界鲸的胎胞,因此灵知和肉身都更容易受到仙境的牵引。更强的直觉,还有权能,你都享受过了吧?”阿西娜的声音突然贴近了狼人耳边:“现在就是你付出代价的时刻。”

她稍微放低最前面的那对蜘蛛腿,企图把上面的猎物利用倾斜的角度甩下去,但没能成功,只是让克雷顿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但是为什么?

她可以理解克雷顿的警惕,但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的袭击方式。

她当时还以为是这个狼人和地上倒着的吸血鬼有私情,却没想到那是通过呼出所有气体挤压肺部体积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她以前听说过,决斗的高手会用这样的办法减少要害部位被刺中的可能。狼人在进攻前就做好了被欺骗、被袭击的准备。

“准确的来说,我只是施加了一个小小的推力,主要是你自己导致了这一切,伱还记得自己在脱衣舞俱乐部干了什么吗?”

阿西娜没想过自己会在区区狼人面前感受到后悔的情绪,她本能地想要抽回自己的腿,但作为武器插进血肉的那两条腿同时也受到了血肉的桎梏,狼人的肌肉将它们紧紧夹住,还有稳固的双手作为第二重保险。

克雷顿右脚踏地,如同原始地舞蹈般猛然旋转自己的上半身,背后的舞伴被迫和他一起转动着身体。

就像被挂在衣帽架上的大衣,他僵直在落地的那一刻,狼人的眼睛看不透这层黑暗,但他被穿透的肌肉也能感受到身上新增的冰冷异物。

刚才那一声可不是痛苦的呻吟,而是他几乎抑制不住的笑声。

堕落圣职的声音换到了另一个位置:“所有暗裔赐福都来自仙境,它就是我们的天国,我们的父神性的体现。那个仪式正是我们试图惠及世人的成果,只是还不能算成功。经过我们转接的赐福只会在凡人的身上短暂停留,随后很快消散,需要不断地举行仪式才能维持。但如果是暗裔,或许会有不同结果。或者替换你的身份,或者被你的狼人赐福更快地排斥离开。”

这种情况对于圣杯会而言也是难得一见的。

芭芭拉能够有这样的作战意识让他感到欣慰,就是转移的方式不太妙。

一想明白这一点,她立刻折返。

恐惧已经让她失了分寸。

就算克雷顿用掉下来的毛发想,也知道她带走芭芭拉也绝不是要做什么好事,而他的状态也一直在恶化,随着时间推移,优势只会站在对方那一边。

有了充足的肉类,他很快就能恢复战斗的能力。

另一个好消息是,他身体内多出来的异类器官停止了生长,另一种暗裔诅咒似乎被驱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