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集 木门冤魂(1/3)

山阳公府,药王庙中。

司马父子三人与皇甫谧见过,乃系通家之好,再不见外。

山阳公刘协对司马懿道:既云有秘事相告,此时并无外人,便请实言。

司马懿:某前年奉魏主之命前往汉中,与蜀汉丞相诸葛亮对敌,方得见其人。通过故中郎蔡邕之女蔡琰,确定孔明身份,故特来向殿下告知。殿下休要惊讶,诸葛孔明实乃殿下亲兄,当年逊位少帝,被逆贼董卓派遣李儒害死,却又死中得活,史侯刘辩是也!

此话一出,石破天惊。不料华佗听来无动于衷,山阳公亦似不闻,只静静发呆。

司马懿:此事原是太过离奇,怪不得殿下。某不敢扯这弥天大谎,有实物为证。

便令次子司马昭:你到院中,将坐骑皮套中那件东西拿来。

司马昭领命出去,顷刻即回,手中托了一个长条布囊,打开来置于案上,众人看时,见是一架古琴,上镌“龙吟”二字。

司马懿:此物乃是一对,一雌一雄,皆为蔡中郎钟爱之琴。雌曰凤鸣,在其女蔡文姬之手;雄者便是这架龙吟,当年蔡中郎将史侯救出洛阳,并以此琴赠之。前番在祁山西县,孔明托蔡琰将此琴留赠于臣,其意就是作为证物,令某献于殿下,以证其信也。

刘协抬起头来,脸上泪水纵横,早已哭得哀毁不堪。哭了半晌,这才收泪哽咽道:某在三十年前,已知兄长未死,只不知就是蜀汉丞相诸葛孔明也。我兄南逃荆州,在隆中躬耕田亩十余载之久,历尽艰辛饱尝苦难,实孤之罪也。终择刘备为辅,征战十余载,方得荆益二州,苦心孤诣,欲复我汉室社稷。奈刘备一意孤行,先陷汉寿亭侯不救,次弃荆州不复,再攻东吴几致灭国。屡违我兄隆中对策,以致前功尽弃。惜哉兄长,痛哉兄长!

司马懿:孔明如此苦心孤诣,皆因殿下尚在,天下思汉。望殿下宁耐,勿负其志。

山阳公:兄长欲复汉室,使某再登帝位,孤岂不知?但观今大势,三分天下,魏家已居其二,孙权又行篡逆,称帝江南。兄长欲复刘氏江山,何其难乎?汉祚已衰,火德渐息,明知其不可为而强为之,只能徒使呕心沥血,死而后已,无补于事也。望仲达再见我兄,以孤之言语转述,就在蜀中安度此生罢,无需再逆天道而行矣。

言罢大哭,甚是悲切。

司马懿闻言大惊,再拜谏道:孔明兄长虽一生跌挫,未损志向半分,殿下何如此自弃?今曹真已死,魏国军权尽握臣手,全国军队,供某调遣。孙权自守之辈,不足虑也。臣此次率大军出汉中,引孔明大军攻取两京,魏氏江山重归殿下,汉室便可复兴矣。殿下只需养光韬晦,深自敛锋,待臣与孔明引兵攻入洛阳,尽灭曹家氏族,复还龙廷,不亦可乎!

刘协连连摇头:自我先父灵帝以来,黄巾大起,董卓肆虐,李郭为乱,诸侯竞起,民不聊生。刘氏获罪于天,不可祷也。复因征战连绵,至今五十年矣,天下人口死亡流徙,十不存二。九州田园荒芜,中原满目疮痍,几为无人旷野,皆我父子滔天大罪,岂可恕免?孤将江山社稷禅于曹丕,乃是自愿,非其逼迫。兄长刘辩即便夺回,也请他自为,我绝不再出。可此一生,只有这十余来年,才得快乐逍遥。吾其为药王门徒,不敢再闻天下之事。

司马懿见山阳公如此坚决,再向华佗、樊阿、皇甫谧看时,见其三人频频点头,似以刘协之语为至理名言,颇赏其志。

刘协静了片刻,走进方丈密室,捧出一个锦囊。打开看时,见是两面铸金令牌。

山阳公:此牌乃是先汉高祖所铸,共有五面,名为卧龙令。董卓废黜我兄,立某为帝,后逢李、郭之乱,五令齐出,分付兖州刺史刘岱、益州牧刘焉、荆州牧刘表、豫州牧刘备、太中大夫刘晔,五位汉室宗亲。今五人俱亡,刘岱、刘晔令牌复归于孤,刘备、刘焉、刘表三面令牌,此时必在我兄刘辩手中。卿将此二令交还孔明,令其自为之用可也。

司马懿收了令牌,告辞出城,率二子回至军营,一路上慨叹不已,心中怏怏不乐。

画外音:司马懿离开山阳之后,华佗便令徒孙皇甫谧杀一恶霸,复请骊山老母貂蝉用易容之术扮作刘协模样,宣称山阳公患病而亡,上报魏明帝。曹睿命以天子之礼厚葬,并亲制祭文,遣使往山阳县主祭殓葬。华佗见万事已了,便率山阳公及一众门徒,直奔长安骊山,在老母宫对面向阳之处,建一座药王宫,以为药王门总舵,隐居下来。

历史真相:魏明帝青龙三年二月,魏明帝命葬姑父刘协于山阳城外云台山禅陵,追谥汉孝献皇帝。汉献帝诈死隐遁山林之时,寿至五十四岁。刘协自登大位,共做三十一年傀儡皇帝,竟然落得善终,虽因曹操父子本性宽厚,亦与刘协深谙生存之道不无关系。禅位后被封山阳公,封邑万户,位于所有诸侯王之上;且向皇帝奏事不必称臣,接受皇帝诏书可以不拜,还可以天子之礼祭祀天地祖宗,可谓自古未有之荣。经过四十年煎熬,其后归于自在。

镜头转换,了结山阳公之事,再说司马懿伐蜀。

司马懿率二子进入洛阳,拜见天子。曹睿大喜,即下诏命:拜司马懿为征西大都督,行假节,有调动天下众兵之权;便宜行事,不必奏帝,可得专行。

即合虎符,点齐十五万军马,亲排銮驾送出城外。

司马懿暗道:此番孔明竭尽全力,将是最后一次北伐,若不成功,再无机会矣。某知史侯虽冒诸葛亮之名,谎称生于光和四年,实生于熹平五年,尚比某年长三岁,今已五十八岁矣。此番征魏再不成功,则虽心有余而力不足也。某必助其一战而定天下。

于是辞了魏主,径到长安,大会诸路人马,计议破蜀兵之策。

张郃此时已自羌中还师,当即入帐请战:诸葛亮三番五次兵出汉中,无非要夺取长安,以下洛阳。某愿引一军去守雍、郿,当其必来之路,以拒蜀兵。

司马懿道:我前军缺少能征惯战大将,定不能独当孔明之众。今将军要分兵为前后,非胜算也。不如留兵守上邽,余众悉往祁山。未知公肯为先锋否?

张郃见司马懿此番如此抬举重用,不由大喜:某素怀忠义,早欲尽心报国,可惜未遇知己;今都督肯委以重任,虽万死不辞,怎不奋勇上前!

司马懿大喜,遂使张郃为先锋,令郭淮守陇西诸郡;自督大军,与众将分道而进。

正行军间,前军哨马来报:蜀汉丞相诸葛孔明率大军望祁山进发,前部先锋王平、张嶷径出陈仓,过剑阁,由散关望斜谷而来。

司马懿即令扎营,激励张郃:孔明长驱大进,非将军不可当其锋锐。蜀兵屡出汉中,每次皆因粮尽而退,今逢麦熟,其必派兵来割陇西之麦,以资军粮。将军可结营守住祁山,我与郭淮巡略天水诸郡,以防蜀兵割麦。未知将军愿否?

张郃见都督委以重任,慨然领诺,遂引四万大兵,前去驻守祁山。

司马懿则亲引大军,率郭淮望陇西诸郡而去。

孔明兵至祁山,安营已毕,见渭滨早有魏军提备,乃谓诸将:此番为将者必是司马懿。今李严运禄不到,陇上各郡小麦已熟,我可密引兵割之。

遂留王平、张嶷、吴班、吴懿四将把守祁山,自引姜维、魏延等,前到卤城割麦。

卤城太守闻说诸葛亮亲来,便即开城出降。孔明深加抚慰,便令仍守卤城,自引诸将并三军壮士,搦镰持索,望陇上而来。

尚距陇上三十余里,前军回报:魏大都督司马懿引兵在此,扎营以待我军。

孔明惊道:此人厉害,竟预知我要来割麦!

当即分派诸将:令姜维引一千五百军,伏在上邽之后;马岱、魏延各引一千五百军,护住车队,又令三万军皆执镰刀、驮绳,伺候割麦。

安排已毕,却令关兴扮做天蓬元帅模样,率五百军士,皆执七星皂幡,前去魏营诱敌。魏军哨探见之大惊,火速报知司马懿。

司马懿笑道:这个孔明偏多作怪!

遂拨二千人马出营,下令不论是谁,尽情捉来。魏兵领命骤马出营,关兴便转身退去。魏兵各要建功,尽力赶了一程,追之不上。

魏军奇怪,方欲勒马回营,司马懿亲率大军前来,复来追赶。

忽听战鼓大震,一彪蜀军杀来,前队披发仗剑,拥出一辆四轮车,其上端坐孔明。

司马懿惊道:这是甚么精怪?看样子不是来打仗,倒像要作法!

言未毕,左右及身后又各出一军,打扮皆同,各有一辆四轮车,一共四个孔明,从四个方向杀到。司马懿心中暗笑,却故作大惊,回顾诸将道:此必神兵天将也,可速退!

说罢回马先逃,急急引兵奔入上邽,闭门不出。

此时孔明早令三万精兵将陇上小麦割尽,运赴卤城打晒。司马懿在上邽城中,计算孔明晒麦时日,便知日内必将开战。

正思念间,副都督郭淮入帐请战:蜀兵现在卤城打麦,都督何不出兵击之?

司马懿笑道:将军之言,正合我意!你我可分兵两路,分进合击。

司马懿引兵径到卤城下,日已昏黑,遂命屯兵。定更时分,郭淮亦到,两下合兵,一声鼓响,把卤城围得铁桶相似。城上万弩齐发,矢石如雨,魏兵不敢前进。

三更时分,忽然城外麦田里火光冲天,喊声大震,蜀兵一齐杀至;同时卤城四门大开,内兵杀出,里应外合大杀一阵,魏兵死者无数。

司马懿引败兵奋死突出重围,占住山头;郭淮亦引败兵奔到山后扎住。

郭淮因是自己主意,致使损兵折将,不由懊恼,又来告司马懿道:可发檄文调雍、凉人马,并力剿杀。某愿引军袭剑阁,截其归路,敌可尽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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