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墓中闲语(3/4)

说起天苍派东山道人,寒门孤火知之甚少,只晓得东山道人为上古时候的人物,也不知自己是东山道人第几代徒孙了?

自东山道人自创建天苍派以来,他便立了个派规,只能收一人为徒。

师父定当竭尽全力,把毕生所学传授于弟子,徒弟更不可图功名利禄,要潜心专研,学有所为,以匡扶正义为己任,守护一方之安宁,弘扬天苍派之正气。

虽说是天苍派,名头听起来很响,只是派中的弟子代代单传,在江湖中独来独往,几乎不与各派有交涉,其名号自然也是不温不火的了。

从古至今,天苍派各代弟子都谨遵东山道人训命,在东海边上,惩奸除恶,深受一方百姓之爱戴。

寒门孤火是天仓古镇边上的弃婴,他师父玄真子捡到他的时候,还不足两个月大。

玄真子在镇中四下打听孩子的父母无果后,便将其收为了徒弟,在他身上付出了毕生的精力,十八般武艺全都传授于他。

寒门孤火也不负师父厚望,二十年来,跟随师父苦心修炼。

特别是天苍派独门绝技“火中取肝胆”、“三针寒”,他早已练得炉火纯青。

在寒门孤火二十二岁的时候,师父便云游四海去了。

师父说,他要去寻找太祖师公东山道人的遗骸,找到后便会回来,与太祖师公一起合葬在这墓室中。

如果找不着,后边的徒子徒孙将会接着寻找……

听到这里,张仙看着墓室中央的两口棺椁,“哦”了一声,说道:“难怪这两口棺椁都是空的,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她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寒门孤火问道:“老爷爷,东山道人去了哪里,他的遗骸为何不在这棺椁中呢?”

寒门孤火轻叹一声,继续往下说去……

听师父说,东山道人的遗骸,是在商朝被劫走的。

师父也是听师父的师父说的,由于年代过于久远,而且每一代均为口口相传,具体在哪年哪号?谁又能记得这么清楚。

师父说,就在太祖师公的尸骸被劫走那天,天空中风云突变,在东海上升腾起了一条黑色的巨大的水柱。

随后,整个大地乌云翻滚、暗无天日,待乌云和水柱退去,东山道人的尸骸已不在墓室中了。

更蹊跷的事情发生了,紧接着,镇上有一半的人,在一夜之间毫无征兆地死去,天仓镇一度变成了一座空城……

张仙看着夏宇龙说道:“哥哥,这东山道人乃上古之人,且他的尸骸早已无处寻觅,怕是?”

“嗯!”夏宇龙点着头,却是一脸的沉着。

他想,既然东山道人有了些线索,那定是得找下去的了,此事也急不来,只是还有一事不明,为何一提到寒门派的罪行,老爷爷却变得惶恐不安起来,莫非他真是杀人凶手吗?

他向寒门孤火看去,问道:“老爷爷,那豹头铺被灭门和高桥村被屠村又是怎么回事?”

“快说,你绕了一大圈,还没点到正题上呢?”大胡子扯着嗓子也追问起来。

寒门孤火瞪了大胡子一眼,将后来的事情又和盘托出……

就在寒门孤火的师父玄真子云游四海不久,他就正式收了一名徒弟,名叫韦开山。

韦开山是大江北岸一户贫困农家的小孩,这户韦姓人家生育了十八个男孩。

因官府征收的苛捐杂税过重,后边出生的小孩实在是抚养不起,父母要么将他们,送给了无小孩的人家,要么送往各派学艺去了。

韦开山在家中排行十四,又名韦十四。

那时候他只有三岁,看起来乖巧玲珑,且聪明好学,深得寒门孤火的喜欢。

寒门孤火不遗余力地将毕生绝学教与他。

可是没过两年,韦开山的父母,又将第十六个男孩也送到了寒门派学艺,这可是把寒门孤火给难住了。

因为,太祖师公有训令在先,只能收一人为徒,他婉言给拒绝了。

没想到其父母领着韦十六在墓碑前跪了一夜,寒门孤火于心不忍,最终还是同意了。

但训令不可违,他与韦十六只能以叔侄相称,虽说一举两得,却给后面的事情埋下了祸端……

“哦,我知道了!”张仙点着头,略有所思地问道,“爷爷,寒门派的名声定是给韦家两兄弟给败坏的?”

寒门孤火轻叹一声,点着头,回道:“正是,此事我已不想再提了,可是你们又将它给挖了出来……”

他摆了摆手,“也罢也罢,总之是我这个做师父的没有教育好他们,才让他们在江湖中为所欲为。”

说起这事,寒门孤火的心是痛的……

韦氏两兄弟从小乖巧懂事,深得寒门孤火的喜爱。

且两兄弟学东西也很快,他们还不到三十出头,就已经学尽了寒门孤火的毕生绝学。

两兄弟的岁数也仅相差三岁,韦开山二十有五,韦十六二十有二,他们已长大成人,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子。

韦开山是寒门孤火的正统弟子,自然是要坚守墓室的。

而韦十六则要自由得多,他不受寒门派条条框框限制,在江湖中来去自由。

起初几年他行侠仗义,做了不少好事,名声也因此大振,江湖上称之为十六独行侠。

但自从韦十六遇见了茅山派首座黄道阳,两人一见如故。

黄道阳心胸狭窄,容不得比他好的人,表面上为正派人士,暗地里却干着见不得人的勾当。

这二十年来,为了得到一本修仙奇书,哪怕是得知丁点线索,他都会干起杀人灭门之事。

韦十六自然就成了他的帮凶。

黄道阳为人阴险狡诈,为逃避江湖公愤,自然把这些祸事全都推到了寒门派的头上。

最后,弄得天下百姓听到“寒门派”三字,无不为之惶恐,连天仓镇的百姓,对寒门孤火也都避而远之了。

说到这里,寒门孤火哀叹一声,自嘲道:“我真是糊涂蠢蛋,愚昧至极,要是遵从了太祖师公的训令,也不会弄到这份田地了,这就是报应……”

说着,他使劲地拍打着棺材壁,脸上挂满了懊悔。

夏宇龙安慰道:“爷爷,其实您做的是一件好事,只是韦十六不争气,败坏了您的名声,您又何必太过于自责!”

“是啊,是啊,此事并非爷爷的错,还望爷爷把心放宽些,别钻牛角尖了……”张仙也劝说道。

听了夏宇龙和张仙的话,寒门孤火心里多多少少得到了些慰藉……

片刻,他轻叹一声,又道:“我徒儿韦开山知道他十六弟在外边专干灭门屠村的营生,便主动向我请缨,前去清理门户,哪晓得他一去便杳无音信了,我一等就是十年……”

他抬起头来,望着墙上那暗黄色的油灯,顿了片刻,继续说道:“后来我实在等不下去了,就到江湖各处去寻他们两兄弟,只要听到有村落被屠的消息,我便会前往查看……”

大胡子急忙接话道:“这还用说吗,一定是他们干的好事!哈哈,你说我猜得对不?”

寒门孤火并未理会大胡子,昂着头继续往下说去,“有些人死相蹊跷,像是中了蛊毒而死,而有些人的颈部果真有绣花针的痕迹……”

“唉!”

寒门孤火哀叹一声,又道:“我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后来我想,那孽畜在暗,而我在明,他们是有意躲着我的,我又怎能寻觅得到他们的踪迹,来到中原边陲我又听到了豹头铺被灭门和高桥村被屠村的事情,我也懒得去查看了,又担心太祖师公的墓室被人给毁了,就这样回到了天仓镇上。”

张仙问道:“爷爷,韦开山离开这墓室后也干起了灭门屠村的勾当吗?”

寒门孤火沉思片刻,回道:“韦开山我以师徒关系对他严格教导,他心地纯善,倒不像是干这种事的人,但是他作为哥哥,面对自己的亲弟弟,他舍得杀吗……”

话到此处,寒门孤火再次陷入了沉思,随后他分析了两种情形……

一是,要么韦开山,已被他弟弟给夺去了性命,不过这种情况不大可能会发生,韦开山的功力在他弟弟之上,警觉度极高,想要取他性命并非易事。

另一种情形是,韦开山经受不住他弟弟的蛊惑,二人沆瀣一气,一起替茅山派卖命,干起了屠村杀人的勾当……

总之,寒门派名声已臭,在江湖中引起了公愤。

有一次,中原各大派找上门来,想灭了寒门派。

各派还道寒门派门下弟子众多,来了两三百人。

却见到只有寒门孤火这么个糟老头子,却是要逼寒门孤火交出门下所有弟子。

为了打击各派嚣张气焰,寒门孤火说,我寒门派弟子遍布中原各地,你们杀得完吗?

后来,寒门孤火与各派首座,在大江边缠斗了两天两夜。

寒门孤火身上多处受伤,终究寡不敌众,跳入了江河之中。

想必,这一跳定是有去无回了,想不到被一个打鱼的老头用渔网给打捞了出来。

寒门孤火在渔船上躺了两天,把所有的事情都与老渔翁说了。

老渔翁是个聋人,每次寒门孤火与他说话,他都看着寒门孤火笑。

待身上的伤逐渐好转,老渔翁便把他送回了岸边,隔三差五为他送来些鱼虾。

寒门孤火的双眼,从墙壁上那几盏油灯收了回来,他眼神里充满了感激之情,脸上挂着浅浅的笑意……

他向夏宇龙他们看了过来,继续说道:“十几年过去了,也不知老渔翁是否尚在人世,唉,不说了,不说了,这些丑事我只说与你们听,你们别再给我传扬出去了,说出来丢脸!”

张仙哈哈笑道:“我们自然是不说,但我不敢保证老渔翁会不会说,想不到老爷爷还挺好面子的啊!”

“是了是了,人越老越是在乎自己的身后事,老爷爷这般思虑,我们自然理解,自然理解,呵呵……”

大胡子笑得合不拢嘴,露出了两排又黄又大的牙齿。

张仙心直口快,寒门孤火听起来却也觉得舒服。

但大胡子的话,让他听起来却是这般别扭刺耳。

他从棺材中窜起,直逼大胡子这边而来,喝道:“我很老吗,你看你的脸,一边稀烂,一边有刀疤,比我难看得多了,在这苍穹之下,你当是以丑男封神了吧,没啥事就闭上你的茅坑嘴,别臭到了大伙儿,呸,他姥姥的,同样的话在你这厮的嘴里咋就变得这么恶心!”

“我……我……”大胡子被气得支支吾吾,满脸通红。

“你什么你,滚到一边去,瞧你这副嘴脸!”寒门孤火夺步逼近。

大胡子先前吃了他的亏,仍有余悸,心想,这糟老头是个不好惹的主儿,莫要与他较真了,哼,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只见大胡子快速躲闪,往小机灵那边逃了去,他盘腿而坐,双手合十,学起小机灵念起经来。

夏宇龙思索片刻,似乎从寒门孤火的话中,理出了些头绪……

他轻呼一声,看着寒门孤火,说道:“爷爷,龙古镇豹头铺一家被灭门,怕是与寒门派没有多大关系,应是黄道阳所为!”

“这……这话又从何说起?”寒门孤火追问道。

“这只是我的主观猜想,不一定为实……”夏宇龙笑了笑,背着手,踱起了步子,“记得小时候,我与爷爷夜闯豹头铺,我们查看过每一具尸体,在他们身上,均没有发现绣花针的痕迹,他们无任何外伤,像是中了蛊毒而死,其实,姚爷爷是知道的,只是闭口不谈,因为那时候,镇上的人都谈蛊色变……”

说到这里,张仙突然插了话:“哦,我想起来了,就在你和夏爷爷离开龙古镇后,两个爷爷会定期挨家挨户去发药,说是清热解毒、去火驱邪之药,其实蛊毒还得重在预防,如果真中了蛊毒,除非是下蛊之人网开一面,就算是有灵丹妙药或者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了……”

夏宇龙“嗯”了一声,继续说道:“黄道阳乃江湖人士,且为人阴险狡诈,他学会几门蛊毒也不足为奇,其实,他最险恶之处,是把他的所作所为嫁祸给别人,豹头铺中死去的人喉部发黑,在死后被灌了一种草木混合剧毒物,为何还会如此多此一举,那定然是想栽赃祸害,此类草木混合剧毒也只有懂医术之人才能配制。”

张仙若有所悟,又“哦”了一声,说道:“镇上只有爷爷懂医术……”

说着,她又“哦”了一声,看着夏宇龙脱口说道:“黄老怪是想栽赃给爷爷,他哪会知道,人死后,灌下去的药是不会流到肚子里的,好在那些探案的昏官草草了事,不然爷爷会惹得一身麻烦,哼,这黄老怪真是可恶啊。”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