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释厄传炫乎其技(2/4)

大圣倒了一碗冷茶就着冷馒头吃,他估计饿坏了,一口大两口咀嚼着白馒头,那食堂的师傅估摸是个外地人不会揉本地馒头,那馒头一个发得有大圣的手掌那么大,馒头酵母放少了吃起来是又干又硬,一口馒头能噎死人,大圣勉强吃了半饱,他端起一碗冷茶咕噜咕噜将胃里噎住的馒头块冲下肠道。

“什么鬼馒头,又不好吃哩又贵,一点菜啊又不肯多大哈子!”身边人都在吐槽小麦粉发得太硬,馒头干嚼嚼不动,牙都差点镚掉了一颗。

天天青菜泡在池子里又不洗干净,泡哈子就捞起来,吃个饭菜里面居然发现有蜈蚣跟蚯蚓,老师傅夹到一条烧焦的肥蚯蚓给众人看,另外一个小伙子也是在青菜里翻出了一条大蜈蚣。

“这怕是食堂的老李怕我们吃不饱,特意给我们加滴佐料!”苦从中来,食堂吃饭吃出一条蛮大的蚯蚓,这下子一排坐着的人看到全部倒胃口,饭都吃不下去。

“这么大滴东西,要是我一眼就能看到,这天天都是么情况,饭也不能好好吃了!”老师傅一口没吃,将饭菜全倒在垃圾桶了。

没过一会儿功夫,辍学出来打小工的小弟弟舔光了一盘炒青菜的菜汤,两个馒头被小弟弟啃得精光,他还吃了两碗菜,不得不说他年龄小挺能吃的,连掉在地上被蚂蚁爬的馒头皮也捡起来吃干净,很明显他在长身体吃不消每天超负荷的劳动量。

大圣很坐了一会儿,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一个白馒头勉强吃完,另一只馒头打算晚上下班带回去,干了一天活是没心思回家烧火做饭的,再说了他家里什么都没得,他就靠这个捂熟的馒头用来解决晚上的温饱问题。

一个花里胡哨的狐狸精正挽着包工头的臂弯视察工地,狐狸精小瞧窝在一边的大圣,再看看他不像样子的吃相,小肘撞了撞老相好的肘关节。小蜜红唇讥笑道:“他长得好像一坨屎啊!”

打工人生活在城市化的边缘,每天起早贪黑的摸黑去工地上班,晚上紧赶慢赶回家做晚饭,一天到晚累死累活,最后都是为了这个家着想,让这个家过得更好更幸福。虽然生活质量上跟不上,但是素质不比有钱人差,所以穷人没必要瞧不起有钱的,有钱的也没必要在穷人跟前显摆。大家都是在过自个的日子,没必要互相比较针锋相对,再说了你再有钱我也不要你的钱,你再怎么玩味我不缠你玩?

有钱的瞧不起工地搬砖的,工地搬砖的看不惯有钱的,包工头自我感觉良好,他满脸不屑的正是大圣这种穷得掉渣的小鬼:“窝囊废嘛,都是这种德性,没得用啊!”

包工头的人品长相都不咋地,甚至对比大圣差得离谱,大笆篓脸,中年发福,大腹便便,走起路来像是公猪过河,坐办公室的大款习惯性的往腋窝下夹一个公文包 。自己本身长得就丑,还有胆子笑话别人长得丑,这种人空暇之余就应该多照照镜子,看看镜子里的自己究竟长得有多英俊?

“他长得好像一坨屎啊!”讥笑声挥之不去,重复的刻印在大圣的脑海里,每当大圣回忆起过去的点滴,这些讨人厌的记忆就会跑过来作恶,提醒大圣过去的自己是有多么的脆弱无力。

大圣找了一个凉快的地方,搬来一块砖坐在砖头上面,试图抱紧自己抖颤的身体,尽可能的放轻松收住决堤的泪势,头埋进两条小臂间,嘲笑讽刺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圣的脑袋都快要炸了。

他不可遏制的抵御住一波又一波的人身攻击,本就脆弱不堪的心理防线一旦拉垮,一向坚强的大圣把握不住哭泣的冲动,咸咸的泪水打湿了黑红的脸颊,大圣不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哭出声,他悄悄地抹掉泪珠准备动起来开干了。

“大圣,我扛不住了,我坐着掺瞌睡,我先回房睡觉了。”兰花豆抱着恹恹欲睡的发财回房。

大圣跟阿丽丽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目前都不困,后面又看了一会儿星星月亮,他们就各自回房了。

思绪剥离打工人的辛酸史,兰花豆焦头烂额的从房间一路奔驰庭院,像一个圆滚滚滚动的轮胎。

兰花豆找大圣有要事相告:“大圣,不好了,老大发烧了……”

大圣听后立即动身前往阿丽丽的房间,他宽慰横冲直撞的兰花豆说:“肯定是白天光着胯子在溪边玩水着凉了,夜里才会发烧,你等着,我跟你一起进去看看!”说罢。大圣就跟着兰花豆进了隔壁房间的门。

明明还是五月份的天气,阿丽丽却觉得晚上的房间异常燥热,她一脚踢开兰花豆掖搭的棉被,模糊的身体爬起来执意要喝水。

大圣象征性地摸了一下阿丽丽的脸颊,耳朵,脖子,抬手测试她的体温:“还好,她只是低烧,我去野外抓些退烧的草药回来。”

“我出去了,你看好她,记住她要是不想盖,你就不用帮她盖,千万不要让外面的风吹进来了,免得她的感冒又加重了!”大圣叮嘱完兰花豆关好门窗后,他就点着灯笼出门抓草药去了。

一个时辰后,大圣熬了一剂水药,他端着一碗放凉的退烧药,叫兰花豆喊阿丽丽起床喝药。

阿丽丽发着烧,口里说着胡话:“我不要……我不喜欢他……我不要跟他过一辈子……”

回忆的海潮汹涌如波涛,幽灵的碎片就像是魔鬼的爪牙,真话是从崩溃的梦魇中揪出来的信号弹。

一碗油灯冒着火星子。

一碗黢黑苦涩的汤药灌下去,阿丽丽盖上被子困倦倒下。

睡了一觉起来,阿丽丽的低烧骤降,她虚软的坐起身双眼眯向看护的大圣。

大圣被她看得头皮发麻:“哇!你别这么看着我!”

大圣起身离开桌椅,小心靠近病床:“你刚才做噩梦了,说了好半天的梦话?”

“你都听到了!阿丽丽羞耻地垂下脑瓜。

“一个人生活久了,心冷得像冰块一样!”阿丽丽心结难解,一口气舒不出来,心里就跟堵了个大石头一样。

“我从小吃过的沙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都没有放弃,你放弃什么?”大圣是个乐天派,她巧妙运用乐天派幽默诙谐的方式开解阿丽丽,他不希望阿丽丽被命运左右对生活丧失上进心。

大圣的鼓舞起了初步的成效,阿丽丽想好怎么跟大圣坦白:“我在离开家门之前,其实我家里给我指了一门婚事!”

大圣脱口而出:“那是好事啊!”此时的大圣尚不自知阿丽丽喜欢她,等到他知道时已是后话了。

阿丽丽一个眼神杀杀过来,大圣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立刻捂住欠扁的嘴巴:“不用说了,你肯定是不喜欢他!”

他们扭曲空洞的眼睛灌输着腐败的歪理,他们用恐惧者的语言贯彻爱与邪恶的大陆。

大人们总是那么势利那么迂腐,他们总是将自身的不幸贯彻落实到小孩子的身上,他们要代替小孩子做选择,他们都是坏人!

为了满足他们物欲横流的追求,他们拿小孩子的不幸作为人生起点的跳板。

为了满足父辈的出发点,有时候不得不放弃自己真实的选择。阿丽丽不禁提起她的心酸往事:“我父母总是自以为是,他们自作主张的想把我嫁给一个残疾,而且是一个瘸腿的残疾,我不歧视残疾人,相反他们从来不过问我的意见,也不问一下我喜不喜欢,他们就擅自做主替我答应了这门亲事。”

大圣有口难言,这下子轮到他开不了口了。

阿丽丽顿时百感交集,心中着实不是滋味:“我们就见过一次面,他腿脚不好使,走路永远慢半拍,最重要的是他连过个马路保护我的勇气都没有,我们单单见过一次面在彼此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我爸就当着全家人的面敲桌子拍椅子逼我结婚,我妈也是大晚上的拼命的给我洗脑做思想工作。她还跟我说蘑菇街上有一个跛子张,就住在我同学屋里对面,别人都以为他娶不到哩,结果他娶了一个老婆不晓得几漂亮,他屋里洗衣服做饭都是他一个人在搞,他们现在两个人过滴不晓得几好,你也别挑了越往后面越选越差,按到那样就算了!”

“我不相信我的苹果树在树前发芽,也不相信越往后找就找不到靠谱的苹果!”阿丽丽依旧坚定自己的决心,即便苹果林前面的苹果大又怎样,她一定会在众多苹果中直到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一颗为止,哪怕那颗青苹果青涩苦不堪言,它也是她本人钟爱的嘎吱果,至死不悔!

大圣沉默寡言,他俏皮的智慧拯救不了结晶的智商,他的破脑子着实是想不出计策帮助阿丽丽疗伤。

阿丽丽忧愤难当:“我同学去相亲,我同学的爸妈都是打听清楚了,条件可以,车房都有,两个人合适就在一起了。而我呢,我爸妈光晓得姑娘年龄大了,哪个跟她一说,她什么都不打听清白就催着我去见面,我见了面才发现对方身体居然有隐患,我爸妈竟然什么事都不告诉我,一个人拍板子就将婚事定下来了!”

大圣彻底化整为零,当个哑巴不说话。

阿丽丽气愤填膺:“姑娘伢结婚,总得图一头吧,要长相没长相,要条件没条件,车子房子都没得,要田没田要地没地,我真不知道我爸妈看上了他哪一点?他们巴不得早点把我嫁出去,好早一点把聘礼钱捞回来,然后什么也不干了就在家里躺着享清福,我要是嫁远了嫁差了,他们也不会伸一下手管我的死活!”

阿丽丽啜泣道:“我爸妈就是那种精致的利己主义者,他们即使苦了我,也不会亏欠他们自己,所以人性中的恶有一部分来源于父母自私的爱!”

大圣不知道该怎么安慰面前痛哭流涕的女孩,他尝试地抱了一下女孩的身子,然后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最后重重地拍了拍女孩的肩膀传送给她源源不断的勇气。

阿丽丽哭得实在是太难看,眼泪鼻涕乱流,她擦掉泪水大力地环抱住大圣单薄的臂膀,眼泪如同奔腾的战马,任她再怎么收也收不住了。

“如果你的父母是农妇之见,他肯定会让你守好他的三亩四分地;如果你的父母是工人之见,他肯定会让你找个厂好好上班挣钱;如果你的父母是商贾之见 ,他肯定会抽空为你规划适合你的经商之路。生命在于选择,合适自己的选择才是对的,如果不合适的选择,只会是浪费生命的路途,存在也没有意义!”

大圣像个乖宝宝,任凭蓝瘦香菇的阿丽丽怎么得劲怎么折腾,他心中五味杂陈眼睁睁地看着阿丽丽宣泄痛苦的洪流,他一个外人什么也做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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