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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阵,中年夫妇的来历成了界岭小学的热门话题。

从他们一进那间屋子就不肯出来的情况分析,大家一致认定,二位要么是夏雪父母,要么是骆雨父母。需要进一步认定时,孙四海和余校长他们的分歧就变得明显了。孙四海、王小兰和李子认为是夏雪的父母,余校长、蓝小梅和余志则认为是骆雨的父母。邓有米和成菊,则无定论。这种争议很快蔓延到学生当中,进而扩散到整个界岭。

直到张英才的出现,话题才有所转移。

张英才带来三份招收全民所有制合同工表格,这是民办教师转为公办教师最正式的手续,只要按照要求填写,再一级级地交上去,最后盖上县人事局的大印,余校长他们的历史就要重写了。

在一片喜气中,蓝小梅注意到张英才的脸上挂着一丝忧郁。

蓝小梅看见,张英才至少冲着旗杆顶上的国旗长吁短叹了五次。余校长判断,张英才的忧郁是爱情问题造成的。蓝小梅戳了余校长一指头,说他像个小青年,自己害单相思,就将麻雀看做吉祥鸟。余校长不服气,就去问张英才。张英才迟疑一下,承认和女朋友的情感确实有些问题。蓝小梅对余校长的得意不以为然,谈恋爱不顺利的人很多,谁也不会冲着国旗叹气。余校长于是做了个朝天叹息的样子,说,成语中的仰天长叹难道不是如此吗?

张英才拿到填好的三份表格就下山去了。

余校长留张英才在山上住一晚,尝尝蓝小梅做菜的手艺,他没有答应。张英才要余校长将自己先前住过的屋子留着,不要做别的用,说不定哪一天,要回界岭小学教书。余校长告诉他,那间屋子里一切照旧,就是玻璃板下多了一首爱情诗抄。

别的人都将这话当成玩笑,唯独蓝小梅认为这不是信口开河。

隔了两个星期,万站长带着李芳从省城回来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陪同县团委方书记一行人来到界岭小学。

余校长安排邓有米去请村长余实,蓝飞也跟着去了。

村长余实果然还记得蓝飞说过的话,邓有米一说建学校的事,他就问,将来还要在学校门口挂上“自由民主基地”的牌子吗?他推七推八地不想来,说又不是发救济款,建小学的事由万站长和余校长决定就行。蓝飞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方书记很快就要当副县长了。村长余实愣了愣,只好跟着他们走了。

大家现场办公,将校舍建设方案确定下来。总体原则是旧房子先不动,新教学楼建在旧教室旁边。教学楼的图纸是统一设计的,但凡是捐建的学校,必须照此修建,这也是为了让县团委所做的工作更加一目了然。按规定,人家捐十万元,村里也要相应出资十万元。二十万元建一所小学是不成文的标准。考虑到界岭地处偏远,人口不多,学校不需要建那么大,加上界岭之穷早已名声在外,县团委同意当地不用出钱,多做配合就行了。不过既然村里不出钱,各种建筑事务,也不许村里插手。这样做也是想防备村里将捐款暗中挪做他用。

至于基建任务的负责人,理所当然是界岭小学的***余校长。

正事谈完了,蓝飞才向方书记介绍,余校长是自己的新爸。

方书记很惊讶,蓝飞的母亲愿意改嫁到界岭,又表扬蓝飞在长辈的婚姻问题上表现很得体。方书记事先听过介绍,又惋惜地夸余校长,说余校长若是年轻十岁,一定要将他树立成团委系统的先进典型。

余校长连忙说:“孙老师比我小一些,应当可以。”

万站长说:“界岭小学的老师都是一个样,说落后都落后,说先进都先进。”

方书记想听听孙四海的事迹。余校长刚说孙四海当年是个失学的流浪少年,是老村长慧眼识人,将他带回界岭,做了民办教师。孙四海就打断他的话说,自己这辈子也当不了先进。方书记问他为什么。

孙四海说:“我犯了一个巨大的三角恋爱错误!”

方书记大笑起来:“这是一种美妙的错误。现在的年轻人,谁没谈过三角恋爱。没有魔鬼三角体验,就看不到爱情的伟大。”

孙四海说:“如果对方是有夫之妇呢?”

方书记不笑了:“那就另当别论。”

蓝飞岔开话题:“孙老师应当向万站长学习如何成人之美。”

方书记不懂这话的意思。蓝飞就将万站长、余校长和蓝小梅之间的故事说了一遍。方书记开心地笑了起来,在场的人只有蓝飞陪着他笑,其余的人都板着脸。连村长余实都觉得,蓝飞这样说话,有牺牲长辈的尊严取悦上司的嫌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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