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回 盼情郎佳人占鬼卦 烧夫灵和尚听淫声(1/4)

词曰:

红曙卷窗纱,睡起半拖罗袂。

何似等闲睡起,到日高还未。

催花阵阵玉楼风,楼上人难睡。

有了人儿一个,在眼前心里。

话说,贾璎自娶了玉楼在家,燕尔新婚,如胶似漆。又遇陈宅使文嫂儿来通信,六月十二日就要娶大姐过门。贾璎促忙促急攒造不出床来,就把孟玉楼陪来的一张南京描金彩漆拔步床陪了大姐。

三朝九日,足乱了一个多月,不曾往蔺秀枫家去。把那妇人每日门儿倚遍、眼儿望穿。使钱婆往他门首去寻,门首小厮知道是蔺秀枫使来的,多不理他。

妇人盼的紧,见婆子回了,又叫小女儿街上去寻。那小妮子怎敢入他深宅大院?只在门首踅探,不见贾璎就回来了。来家被妇人哕骂在脸上,怪他没用,便要叫他跪着。饿到晌午,又不与他饭吃。

此时正值三伏天道,妇人害热,吩咐迎儿热下水,伺候要洗澡。又做了一笼裹馅肉角儿,等贾璎来吃。身上只着薄纱短衫,坐在小凳上,盼不见贾璎到来,骂了几句负心贼。无情无绪,用纤手向脚上脱下两只红绣鞋儿来,试打一个相思卦。正是:

逢人不敢高声语,暗卜金钱问远人。

有《山坡羊》为证:

凌波罗袜,天然生下,红云染就相思卦。

似藕生芽,如莲卸花,怎生缠得些儿大!柳条儿比来刚半叉。

他不念咱,咱何曾不念他!

倚着门儿,私下帘儿,悄呀,空叫奴被儿里叫着他那名儿骂。

你怎恋烟花,不来我家!奴眉儿淡淡教谁画?何处绿杨拴系马?

他辜负咱,咱何曾辜负他!

妇人打了一回相思卦,不觉困倦,就歪在床上盹睡着了。

约一个时辰醒来,心中正没好气。迎儿问:“热了水,娘洗澡也不洗?”

妇人就问:“角儿蒸熟了?拿来我看。”

迎儿连忙拿到房中。妇人用纤手一数,原做下一扇笼三十个角儿,翻来复去只数得二十九个,便问:“那一个往那里去了?”

迎儿道:“我并没看见,只怕娘错数了。”

妇人道:“我亲数了两遍,三十个角儿,要等你爹来吃。你如何偷吃了一个?好娇态狎妇奴才,你害馋痨馋痞,心里要想这个角儿吃!你大碗小碗吃捣不下饭去,我做下孝顺你来!”便不由分说,把这小妮子跣剥去身上衣服,拿马鞭子打了二三十下,打的妮子杀猪般也似叫。

问着他:“你不承认,我定打你百数!”打的妮子急了,说道:“娘休打,是我害饿的慌,偷吃了一个。”

妇人道:“你偷了,如何赖我错数?眼看着就是个牢头祸根狎妇!有那王八在时,轻学重告,今日往那里去了?还在我跟前弄神弄鬼!我只把你这牢头狎妇,打下你下截来!”打了一回,穿上小衣,放他起来,吩咐在旁打扇。打了一回扇,口中说道:“贼狎妇,你舒过脸来,等我掐你这皮脸两下子。”那妮子真个舒着脸,被妇人尖指甲掐了两道血口子,才饶了他。良久,走到镜台前,从新妆点出来,门帘下站立。

也是天假其便,只见玳安夹着毡包,骑着马,打妇人门首经过。妇人叫住,问他往何处去来。那小厮说话乖觉,常跟贾璎在妇人家行走,妇人常与他些浸润,以此滑熟。

一面下马来,说道:“俺爹使我送人情,往守备府里去来。”

妇人叫进门来,问道:“你爹家中有甚事,如何一向不来傍个影儿?想必另续上了一个心甜的姊妹了。”

玳安道:“俺爹再没续上姊妹,只是这几日家中事忙,不得脱身来看六姨。”

妇人道:“就是家中有事,那里丢我恁个半月,音信不送一个儿!只是不放在心儿上。”因问玳安:“有甚么事?你对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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